喜歡看電影的原因很多,其中一個原因讓人特別喜歡,大概是電影有種把時間凝結的魔力,
把人生的某個時間再一次經歷,現實人生是無法重來的,電影所做的,是讓我們透過景窗,
看到過去的那個自己,在這樣的魔力下看青春,則是最令人感懷的時刻。

電影講述三個美國中學生,有著各自的生活問題,男主角喬在母親缺席的家庭,一個姐姐與亞裔姐夫,
還有頑固且幼稚到不行的老爸;派翠克則是生活美滿,但有一對不了解他的父母親,
他們總講著自己以為幽默的笑話與調侃;最後是印度裔男孩Biaggio,則是相對單純,但卻也相當討喜,
他用自己獨特的世界觀在看這個世界。兩個對現實不滿的大男孩加上觀點獨特的Biaggio,
決定到森林裡建立屬於他們的王國,英文片名《The Kings of Summer》正是說著這個王國,
樹林中的木屋是他們對抗現實的最終堡壘,但最終青春還是難逃現實這張大網。



喜歡電影中那些小巧動人的小隱喻,不高明甚至有點匠氣,但這些缺憾就像青春一樣,總是帶有遺憾,
從開場喬手中那個簡陋不堪的手作木屋開始,那是他15歲邁向另一個階段前,心中最後一塊童稚與浪漫,
當小木屋變成大房子,容納的就不在是他一個人的世界,三人世界最終在女孩的出現後崩潰,
青春跟愛情一樣脆弱,美好世界建立困難,但崩壞卻只要一夜,那夜的大富翁桌游,
在電影中竟成為殘酷現實的表徵,那個看似童年最有趣的桌游,蘊含的是成人世界才有的算計交易,
喜歡桌游出現的兩場戲,都是透過虛擬的土地交易,帶出人埋藏心中的梗刺。

三個男孩的故事之所以動人,在於他們還有那份勇氣掙扎,掙扎著企圖保留下一縷青春,
王國四分五裂的那個夜晚,喬在惱怒之餘,要求派翠克離開,派翠克反復說著:「我想留在這」
這話就像鑰匙一樣,打開了淚水,這話不正是派翠克最後的掙扎嗎?就像派翠克的愛情,
許多事情就是逐漸變成如此,這就是現實,雖然他很想留住什麼,但現實就是你們一定會越走越遠,
辛苦的種種,在這句話後聽起來都格外感傷。雖然最後喬死撐活撐到了最後,在差點經歷生離死別,
他終究只能對現實舉起白旗,Biaggio被蛇咬送醫,上演一段奇妙的大和解,
喬也在醫院做了簡單換洗,導演用了一段蒙太奇,交錯著森林景色與灌洗過程,
好像受洗一般把身上僅剩的一點掙扎與童稚洗去,這一刻他還是成為了大人。



結尾的一幕更是神來一筆,蘊含強大後勁,離開醫院,分做兩車的喬與派翠克在紅燈時頻頻對視,
幾次對峙,終於向對方露出微笑,還開了小小玩笑,若認為這是一個歡樂結局就低估了導演的能力,
最後景框裡是一條長長的公路,當號誌由紅轉綠,兩車分頭行駛,
剛剛的歡笑好像只是加重了此刻的情緒,久久無法忘懷。

這種掙扎與留戀,同時反映在導演的鏡頭語言上,本片作為導演Jordan的第一部劇情長片,
有著獨特的對照與玩賞之義,片中大量運用高速慢鏡頭,第一次是在喬的榔頭高高舉起,
把鐵釘扎入手作木屋,最初以為那是一個無意義的炫技,到後來才知道這也是導演的私心與巧思,
一個個的慢鏡頭好像把時間凍結,掙扎得把青春永遠凝結於景框之中,慢鏡頭只出現在屬於男孩的時刻,
就像在宣言保護下的木屋一樣,都是他們年輕歲月留在這世界上最後的紀念與遺址。



有些有趣的設計,也表現出導演童趣的一面,喬與父親的對照,根本就是過去與未來的兩個存在,
喬在建城之初說:「我要逃離那個家,在我變成他之前」,現實卻是他離開之後,反而越來越像他父親,
倔強的脾氣與惹怒所有人的能力,分別之後兩人的際遇,卻越來越相近,
不想將這看成是成長的過程,私心以為是象徵著成人的父親,心中還是有這麼一點童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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