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完心中有了很大的疑惑,紀錄片究竟是什麼樣的表現形式?相較於劇情片,它應該標誌著真實,
同時對現實世界提出導演的質疑與觀點,不見得紀錄片能夠提出解決方式,
某方面來說,它更像是手術刀,只管把化膿的傷口切開,但它不是針線,並不參與縫合與治療。

溫德斯在本片中採取了很取巧的方式,用一張張攝影大師薩爾加多的作品,搭配口白,爬梳被攝者的人生紀事,
開場巴西礦坑裡密布的人影,確實打下一個極具高度與震撼的開局,
這種美感的設計,可以從薩爾加多於作品《創世紀》拍攝過程中,談及對構圖與背景的美感要求窺見一二,
但他對於美感的極致追求,也在某方面質疑了他自己對人道主義的追求。
紀錄片以攝影集作為編年體,一面回顧薩爾加多的人生,一面回顧世界情勢,
但在此同時產生了問題意識的漂移,究竟溫德斯是希望藉由薩爾加多一冊冊史詩攝影集,
來探問人性殘酷、資本鬥爭?還是從作品回頭見到被攝者的人生?

如果不去思考這些問題,確實可以被那一張張的黑白攝影幻燈片滿足,但正是這樣的滿足,
讓所有的訪問與問題意識都不存有價值,彷彿照片裡滲透出的慘淡與無常都成了一種高雅的消費美。

紀錄片的最後,薩爾加多經歷數十年的飄泊後回鄉,開始在自家荒廢的農莊展開森林復育計畫,
將荒地恢復生機,一座他童年記憶中的森林,再度重生。這是最令我匪夷所思之處,
經歷他前面數冊史詩攝影之後,我以為他如他口中所說,他鏡頭裡關懷的是人,
但卻在最後的攝影集《創世紀》後,字幕打上了他在薩爾加多農莊森林改革所的成績,
植了多少顆樹,有多少物種回歸森林,隨著史詩攝影,我們看盡了人世悲苦、生離死別,
卻在最後告訴我們他種植了多少樹,告訴我們他有多麼愛地球,

或許,溫德斯從來不要我們看這些,他要我們看的是上帝?那個叫薩爾加多的上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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